等待-《魔法学院的闪现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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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马车穿过那高大厚重、刻满岁月与魔法纹路的城门,正式驶入太玉山的主城区时,一股与斯特拉学院所在的中央大陆诸国截然不同的气息扑面而来,让车内除了风寒朗外的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哇哦……”
普蕾茵几乎将整张脸贴在了车窗上,黑色的眼眸倒映着窗外流光溢彩的景象,闪烁着兴奋与好奇的光芒。
眼前是宽阔笔直、以巨大青石板铺就的街道,被打磨得光可鉴人。
街道两旁,是鳞次栉比的建筑,它们不像阿尔卡尼姆那样追求高耸入云,也不像炼金城那样布满金属与齿轮,而是呈现出一种独特的、低缓而舒展的东方韵律。
深灰色的砖墙,高高翘起的飞檐如同凤凰展翅,覆盖着厚重的青黑色或暗红色琉璃瓦,在阳光下流淌着温润的光泽。
精致的木雕窗棂、悬挂的八角灯笼、店铺门前飘扬的布制招牌上龙飞凤舞的风帝国文字……一切的一切,都充满了陌生而迷人的异域风情。
行人大多身着宽袍大袖,颜色以素雅的青、灰、白、褐为主,行动间衣袂飘飘,自有一股闲适气度。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墨香、草药香,以及从食肆飘出的、混合着香料与蒸气的复杂气味。
“熟悉的感觉!”
普蕾茵在心中低呼,一种奇异的亲切感涌上心头。
作为一名《请不要爱上不幸的公主》的原著深度爱好者兼“穿越者”,风帝国是她个人资料库中相当偏爱的设定区域。
尽管这个国家在主线剧情中戏份不重,相关角色在玩家社区也人气平平,维基百科式的设定集里信息也语焉不详,但普蕾茵却凭借着“前世”的记忆,牢牢记住了关于它的许多细节碎片。
“披着开放外衣的极致内敛”,或者说,“精致的保守主义”……”
她想起某个资深考据党读者在论坛政治文化板块留下的精辟短评,这句话后来甚至成了风帝国在核心读者小圈子里的一个标志性注脚。
这个国家表面上热情好客,海纳百川,欢迎四方旅人与商贾,但其社会内核与文化心理,却根植着一种“风帝国千年传统天下最优”的、深层次的文化优越感与排他性,如同覆盖在温润玉石上的冰凉釉质。
不过,此刻的普蕾茵懒得去剖析那些复杂的政治隐喻与社会肌理。
单从审美体验而言,风帝国首都的街景,确实美得令人心折,充满了鲜活的生活气息与别样的韵味,足以让她这个“异界来客”沉醉其中。
这次意料之外的“观光”,让她觉得这趟实战任务超额完成了价值。
“到了。”
马车平稳地停在一段相对僻静、但路面更为考究的街道旁。
车夫恭敬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普蕾茵下意识地就伸手去推身边的车门,动作自然得如同在斯特拉乘坐公共马车。
然而,她的手还没碰到门把手,就被旁边伸过来的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按住了手腕。
“嗯?”她疑惑地转头,对上了风寒朗不赞同的目光。
与此同时,她注意到对面的海原良和马流星依旧安然端坐,丝毫没有要下车的意思,仿佛在等待着什么既定程序。
就在这时,她右侧的车门被从外面轻轻拉开了。
并非魔法驱动的自动门,而是一名不知何时已侍立在车外的、身着深青色制式长袍、举止干练的年轻侍者,恭敬地躬身,为她拉开了车门,并做出标准的“请”的姿势。
“…你们刚才,是在等这个?”
普蕾茵眨了眨眼,看看车外垂手侍立的仆从,又看看车内三位神态自若的男性同伴,表情有些不可思议。
这种被人服侍下车的体验,对她而言实在太过陌生。
海原良优雅地点了点头,仿佛天经地义。
马流星则歪了歪头,暗紫色的眼睛里流露出淡淡的疑惑,仿佛在说:“不然呢?这有什么问题吗?”
“……好吧,是我太“平民”了。”
普蕾茵摸了摸鼻子,忽然有种自己才是那个不懂“上层社会”规矩的“异类”的微妙感觉。
她摇摇头,将这些无关紧要的念头抛开,弯腰钻出了马车。
当她的双脚真正踏在光洁如镜的淡青色石材地面上,抬头看清眼前的景象时,呼吸不由得微微一滞,那双总是灵动闪耀的黑色眼眸,此刻也因震撼而微微睁大。
马车停驻之处,并非寻常宅邸的门前。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道仿佛无边无际、高达数丈的暗红色宫墙!
宫墙以巨大的条石垒砌,严丝合缝,表面打磨得极其光滑,隐约可见极其复杂、流淌着淡金色微光的魔法符文在石材深处若隐若现,散发出古老而坚韧的守护气息。
墙头覆盖着深青色的琉璃瓦,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
而正前方,是两扇需要极力仰望才能看到顶部的、赤铜色的大门。
门上镶嵌着数百颗碗口大小的青铜铆钉,排列成玄奥的星辰图案。
门楣之上,悬挂着一块巨大的黑色匾额,以凌厉的金色风帝国文字书写着两个大字……雪琉。
字体铁画银钩,仿佛蕴含着无形的风压,令人不敢久视。
这绝非住宅,而是一座城中之城,一座微型的宫殿要塞!
普蕾茵记忆中所有关于“东方宫殿”的意象碎片,四合院的规整格局、故宫的恢弘气势、神社的静谧神圣,似乎都被巧妙地提炼、融合,然后以魔法世界的宏伟尺度重新演绎,构成了这座矗立在太玉山城西、依山势缓缓升起的庞然大物。
它沉默地矗立在那里,便自然流露出一股历经千年风雨、执掌一方权柄的厚重威仪与无声的压迫感。
“这里就是风家本家所在的……‘雪琉宫’。”
风寒朗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平静无波,但若仔细分辨,便能听出那平静之下,一丝极其复杂的、混合着归属、疏离、乃至淡淡厌倦的涟漪。
他并未多言,只是向前踏出一步,抬起右手,对着宫门方向,做了一个简单而独特的手势。
食指与中指并拢,在空中虚划了一个类似旋风轨迹的符号,仿佛触动了某个无形的机关。
宫门前,原本如同雕塑般肃立的两列、共十六名身着绣有精致风纹与云雷纹的深青色法袍、头戴高冠的魔法师,齐刷刷地、以一种近乎机械的精准度,将手中长达丈余、顶端镶嵌着各色魔力宝石的仪仗法杖收起,垂直于身前。
然后,他们如同被分开的潮水,无声地向左右两侧退开,让出了通往宫门的笔直通道。
紧接着,那两扇沉重无比的赤铜大门,内部传来了机关咬合、齿轮转动的低沉轰鸣。
伴随着悠长而庄严的“嘎……吱……”声,大门缓缓向内侧打开,露出门后一条笔直宽阔、以汉白玉铺就的“神道”,以及神道尽头、在层层殿宇飞檐掩映下若隐若现的、更加巍峨的主殿轮廓。
门开的景象,本身就如同一幅徐徐展开的古老画卷,带着沉重的时间感与无声的邀请。
“进去吧。”
风寒朗率先迈步,踏上了神道。
普蕾茵像只被新奇景象完全吸引的小动物,紧紧跟在风寒朗身后,但脑袋却忍不住像拨浪鼓一样左右转动,贪婪地想要将所见的一切细节
神道旁形态古拙的石灯、栏杆上雕刻的蟠螭纹、远处殿宇飞檐下悬挂的青铜风铃,都印入脑海。
直到海原良从后面伸出手,带着点无奈又好笑的神情,轻轻按了下她的头顶。
“适可而止,再看下去,颈椎真要提出抗议了。”他温声提醒,紫罗兰色的眼眸里含着浅淡的笑意。
“啊?哦哦,对……”
普蕾茵这才意识到自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般的举止有多“失礼”,脸微微红了一下,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努力让自己的目光显得“矜持”而“有方向性”一些。
神道漫长,本以为需要步行很久,但仅仅走了百余步,前方出现了一个小型广场。
广场中央,一座精致的白玉石亭下,一辆更为华贵典雅、由两匹通体雪白毫无杂毛、神骏异常、额心生长着小小水晶般凸起的“灵驺”拉着的四轮宫廷马车,已静候在此。
马车通体以深色的“紫檀木”打造,镶嵌着银色的风纹与云纹,车窗挂着半透明的鲛绡,低调中透着极致奢华。
风寒朗径直走向马车,脚步却在距离马车尚有数步之遥时,毫无预兆地、突兀地停了下来。
跟在他身后的普蕾茵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瞬间绷直的背脊线条,和那只垂在身侧、几不可察地微微蜷缩、指尖发白的手。
“嗯?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普蕾茵从他身后好奇地探出头,顺着他的目光向前望去。
只见马车旁不远处,一株枝干遒劲的古松下,一位身着银白色云纹锦缎宫装长裙、发髻高挽成优雅的飞天髻、插着一支碧玉凤头簪的贵妇人,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身姿挺拔,仪态端庄,面容保养得极好,看起来不过三十许人,眉眼与风寒朗有六七分相似,尤其那双沉静如古井深潭的眼眸,几乎如出一辙。
只是,她的眼神更冷,更淡,仿佛终年笼罩着一层永不消散的薄冰,将所有情绪都冻结在深处,只剩下礼仪性的、恰到好处的平静。
阳光透过松针的缝隙,在她华美的衣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未能给她的面容增添丝毫暖意。
妇人目光先是落在风寒朗身上,那目光平静无波,如同打量一件熟悉的器物。
然后,她的视线扫过风寒朗身后的普蕾茵、海原良和马流星,脸上浮现出一个标准的、无可挑剔的、却如同面具般缺乏温度的浅笑。
“你回来了,寒朗。”
她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用的是风帝国贵族间惯用的、略显疏离的敬语。
“母亲。”
风寒朗微微垂首,行了一个标准的家礼,声音同样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竭力压抑的某种暗流。
“还带了朋友来。”
妇人的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是欢迎还是介意,“这个时候回来,倒是正好。”
“您这是什么意思?”
风寒朗抬起了头,目光直视着母亲,那双与母亲极为相似的眼眸深处,有什么东西在隐隐闪动。
普蕾茵此刻也猛然从记忆深处翻出了关于风寒朗家庭的一些背景碎片。
在原著零星的侧面描写和玩家考据中,风寒朗的母亲似乎并非风家当代家主明媒正娶的正室,出身也并非风帝国最顶尖的那几家。
她育有两子一女,其中她倾注了全部心血、寄予厚望、并多年来一直努力为其铺路的长子,在不久前的家族内部权力斗争中,因为某些复杂的原因“与外戚势力、派系站队或自身失误有关”彻底失利,目前正处于被变相软禁、远离权力核心的状态。
也就是说,这位母亲失去了最有力、也是她唯一真正倚重的政治筹码与未来指望,在家族中的地位正变得尴尬、微妙且脆弱。
妇人仿佛没有看到儿子眼中骤然升起的警惕与那一丝几乎压抑不住的怒意,她上前两步,伸出保养得宜、涂着淡粉色蔻丹的双手,轻轻握住了风寒朗有些冰凉僵硬的手。
她的动作看起来充满母亲的温情,但指尖的力度和那平静无波的眼神,却只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基于利害计算的“要求”。
“刚刚得到执事房急报,”妇人声音温和,却字字清晰,不容回避,“下榻在城西‘铁侯宫’的贵客……星云商会会长之女,泽丽莎小姐,似乎有些私人事务,希望能得到本地一些‘微不足道’的协助。你的几位兄长此刻或因公务、或因‘修养’,皆不在城中。其他几房的子弟……要么身份不够,要么不甚合适。你去一趟吧,代表风家,表达一下我们的关切与善意。不是什么需要大动干戈的难事,也费不了你多少时间。”
“让我去做这种……‘门面应酬’?去对一个商会会长的女儿,展现风家的‘善意’?”
风寒朗的声音压低了,但其中压抑的怒气、讽刺与某种深藏的屈辱感,却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在平静的表象下汹涌。
他甚至暂时忘记了身后还有朋友在场,那些在家族中积压的郁结与对母亲这种全然放弃姿态的失望,几乎要冲口而出。
“注意你的言辞,寒朗。”
妇人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声音依旧平稳,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硬,“星云商会掌控着南部平原近四成的物流、矿产与魔法材料贸易,其影响力足以撼动风帝国乃至整个南部大陆的经济格局。泽丽莎小姐虽年轻,却是星云会长唯一的继承人,其话语权不容小觑。在无人能够、或无人‘愿意’在此时向她伸出援手之际,如果你能妥善处理此事,留下良好印象,无论对你个人未来在家族内外的‘可用性’,还是对‘风家’整体而言,都可能是一份意想不到的、不容忽视的助力。这很‘必要’,也很‘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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